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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第一次沖突和誤解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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黛希是與陸小宛完全不同的兩種人,如果說陸小宛溫墩如水,那麽黛希就如烈日陽光,不管你願不願意,她總能鉆著縫的擠進去她的光芒。

在家身為長姐的她,從小就知道東西的來之不易。

記憶裏,小時候因為經濟拮據,每逢中秋節爸媽就會只買一個月餅,然後她與弟弟分。通常她都舍不得吃,把它藏起來,可以常常又是被弟弟找到偷吃。

孔融讓梨只是書中的,從此,她就學會了靠自己爭取,不再謙讓。

對於工作,能爭取的利益,必定和對手錙銖必較。

她不和別人談分享,強勢大多時候在談判中站上風,但這也是她職業生涯不能再繼續往上走的原因,可是她性格決定對這些不以為然。

在感情中,她也是同樣的想法。

游騰塘很直接的拒絕了她,但是她認定女追男隔層紗,這種事情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嗎。

她手下業務跟單部門,所有要經過游騰塘簽字的文件,她從不會給陸小宛整理匯合後統一給他,她認為這樣做,無疑是給陸小宛做嫁衣裳,所以她們部門的她直接送。

游騰塘每次提醒她這樣不對,她都以緊急合同要加急優先處理為由搪塞過去。

陸小宛怎麽也想不到,她和黛希會有正面沖突。

陸小宛按每月慣盤點公司未出的了貨的庫存產品數量時,發現公司倉庫裏多了一千件成品旗袍。

她覺得疑惑,從倉庫入賬記錄查,發現是黛希負責的業務部門送進來的。

公司要求所有部門,盡力做到零庫存,突然多出來的衣服,黛希並沒有上報原因,也沒有說明後續打算如何處理這部分庫存。

陸小宛想可能是黛希不熟悉庫存管理這一塊,所以來到黛希辦公室詢問情況。

黛希對於陸小宛主動找她,感覺很是奇怪,待她說明原因後,心裏就不高興了,她覺得陸小宛興師問罪來了。所以出口的話也開始帶刺。

“陸助,只是多了一千件而已,沒必要這麽緊張。”懶散的靠在椅子上,態度很是傲慢。

“公司出五十萬件成衣,才有三百件的庫存。你這一下子多出來一千件,怎麽都是不合理的。需要有書面文件呈報批示,到目前為止,我沒有看到任何記錄。”陸小宛說。

“陸助,你最好搞清楚,你只是個助理而已,級別定位上你比我低一個級別,你沒有權力過問我的事情。”黛希劍拔弩張。

“黛經理,這是工作,與級別無關,我有義務查核,你有義務解釋清楚。”陸小宛不緊不慢的說道。

“如果我拒絕呢?”很囂張的語氣。

“我會上報庫存盤查結果。”

“陸小宛!你不就仗著你是游總助理的身份麽?”黛希輕蔑的一笑。

“這是工作職責,與游總沒有關系。”陸小宛覺得很是搞笑,這個黛希是把她當成假象情敵了,所以私人情緒用到工作上來了嗎。

“沒有關系嗎?陸助,你在自欺欺人吧?”又是不屑的眼神。

“不管是欺人,還是自欺。黛經理,這都與你無關。”陸小宛不想再和她糾纏:“如果,您給不出合理說明,游總同樣也會找你。”

“你盡管去游總辦公室告狀去,你去他辦公室還少嗎?”黛希的話語聲很高。

外面格子間聽得清清楚楚。

陸小宛知道,大家都在裝作什麽聲音都沒聽到,但八卦的耳朵早就豎起來了,看熱鬧的心正敲鑼打鼓的上場準備看一臺宮鬥的好戲。可是,自己並不是戲子。

“黛希,我不認為,我去的不恰當。如果你對我的工作有什麽質疑,你可以向游總提出,或者公司會議的時候呈報。”不想再和她糾纏,說著面無表情的走出了她高氣壓的辦公室。

“陸小宛,你等著。”黛希氣急敗壞的聲音從後背傳來。

“黛希,不要讓自己在下屬面前掉價,罵街這種事情不是你這樣高級別的人做的,不好。”忍無可忍,走到她辦公室門前轉過身來還她一句,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。

黛希顯然沒想到陸小宛會這樣回她,而且當著外面格子間她的下屬的面。

心中的怒火升到最高點。黛希心裏一直瞧不上陸小宛,覺得她就是個小助理,游騰塘還很罩著她,這更讓她心口不爽。

月初時候,顧端陽給過來的訂單,有一單她錄入系統後忘了,第二天又錄入了一份,結果給到工廠多做了一份一千件。

這是她個人的錯失,她當然明白,公司要求盡量做到零庫存她也清楚,但是她不希望游騰塘知道這件事,想著下一次再有同樣訂單的時候悄無聲息的挪用上去。

她沒有想到陸小宛會查到這個賬,她以為陸小宛在對她借題發揮找她麻煩。所以今天才會這麽杠起來。

陸小宛覺得今天黛希的態度很是莫名其妙,好好的說一件工作,竟然是這樣不愉快的收場。

直到下班,也沒見到黛希對於庫存的解釋。所以便寫了郵件,請她盡快說明,郵件抄送了游騰塘,然後關機下班。

她走時,他還沒有忙完。

唐燕自從有顧大醫生後,回來的時間越來越晚了。

回到家,範馨文正在煲電話粥,她和她的陳政先生每周末見一次面,工作日的時候,除了上班,下班後就是各種粘,電話微信不斷,陸小宛時常看到她各種高難度拿手機的姿勢。

做指甲時,敷面膜時,吃飯時,手機不離手。她也從來不避著她和唐燕,手顧不上電話時,她就開免提,麽麽噠不絕於耳。

陸小宛放下包,替她把房間門關上,然後打開客廳音響,奶茶清緩的聲音出來,是《我們沒有在一起》。

陸小宛想起第一次聽到這首歌的時候,那時還在蘇大校園裏。

中午在圖書館看書,有些困了就帶上耳機聽音樂,正好是這首歌,陽光越過樹梢,爬過窗臺,照在她手中的六級英語模擬試卷上。

感覺真是好聽,婉轉哀傷。當年不識愁滋味,現在再聽,心中滿是失落,刻意避著他,避的很艱難。

陸小宛覺得,這世界上愛人的方式有很多種,轟轟烈烈的,鍥而不舍的,狂轟濫炸的,朝朝暮暮的,她選擇的應該是最安靜的。

如果他需要她的愛意,她必定雙手奉上她的全部,這時她的愛會如潮水般澎湃。

如果,他覺得她的愛會給他帶來心理壓力,那她寧可將自己的愛意全部隱藏。

她的愛,要成為他所有愉悅的源泉,而不是他的負擔。愛人必先學會尊重人,愛不是擁有。

上午在公司遇見他,他昨晚肯定又是喝醉過,香水掩蓋下是淡淡的酒氣。

她沒有再直接給他遞蜂蜜水,而是問:“游總,咖啡還是蜂蜜水。”假裝不知道。

他似乎有些意外,回答:“咖啡。”

“好。”苦咖啡,不加糖,他以前的口味。

一切恢覆以前的模樣,也好,起碼他安心了。陸小宛想。

正想著白天的情形,手機響了,是顧端陽的微信語音。

“你今天怎麽黛希了?我下班時,聽到她正在對游總控訴你。”

“隨便吧。”

“黛希的做事風格向來強硬,還是避讓著點好,你不是她對手。”

“工作實事求是而已。”

“你沒有多想,可是她已經把你當成了情敵,女人善妒。”顧端陽一語中的。

這個顧端陽,話很直接,卻直中要害,陸小宛本就低落,現在反而更是無奈。

她想做黛希的情敵,游騰塘也不讓啊,自己連做情敵的資格都被當事人否認了,有什麽好嫉妒的呢。

第二天上班,瞅準機會看游騰塘出去了,連忙把文件送過去,誰知剛轉身離開,他走了進來。

“游總,需要您覆核的文件在桌上。”

“好。”又是簡單的一個字。

陸小宛想自己可討厭這一個字的話了,惜字如金,拒人千裏。

不開心的情緒又泛上來,一字不再說,往外面走去。

“陸助。”他叫住她。

陸小宛腳步停下來,想:他要說什麽,終於對她話多一點點了,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揚。

“黛希很優秀。她手上事務很多,有些地方難免有失誤。沒有必要揪著小錯不放。”

陸小宛剛剛揚起的心情,瞬間被大雨澆的耷拉下來,“小錯?”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。

眼前這個連她郵件裏一個錯別字都會計較的人,對於一千件庫存,竟然覺得是小錯,這可是小幾百萬的賬。

轉過身,盯著他,緩緩的說:“游總,抱歉!我辨不清什麽是大錯,什麽是小錯,什麽叫我揪著不放?”

游騰塘從她眼神裏看出了從沒有過的冷,想想剛才是不是語氣太重了。

昨天黛希告訴他,陸小宛因為私人感情,覺得黛希是她的假象情敵處處為難她後,心裏對陸小宛很生氣。

氣的是她枉費自己教導三年了,工作絕不允許帶有私人恩怨,這種不理智會影響很多判斷,他已經告訴她很多次了,越想越覺得很鐵不成鋼。

同時,她不明白,對於不同的人該有不同的處事方法,比如黛希,公司目前需要她,對於這次的庫存事件,她可以處理的更漂亮,而不是這樣直來直去。

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,她還不明白。

“庫存的事情,黛希已經向我解釋的很清楚了,你沒有必要再過問。黛希是上一級,下次你要處理的更婉轉一點,而不是當著她下屬的面。”

“我不知道如何更加婉轉。”

昨天明明自己只是去問問她情況而已,激化矛盾的人是黛希,怎麽要她婉轉了。心裏很是不開心,說出的話就帶著怨氣。

“我說過多少次,不要帶有私人恩怨的去工作。”游騰塘有點生氣了,陸小宛怎麽就愚頑不化了呢。

“請問游總,什麽是私人恩怨,我和黛希有什麽私人恩怨?”

他從沒有這樣和她說話過!

今天這樣,除了受黛希挑唆外還有什麽可能,可恨三年了,他竟然不信她工作狀態是什麽樣的。

“你是不是把她當成假象情敵了?”

這話說出去後自己都後悔了,可惜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。

“情敵?請問,游總,她喜歡誰?我又喜歡誰?誰又給我當情敵的機會了?我連個機會都沒有我怎麽就成了她的情敵了?”陸小宛失望到極點,連聲追問。

游騰塘看向眼前人,臉因為激動漲的通紅,她看了他一眼,然後一句話沒有轉身就走了。

游騰塘說不上來的心疼,想想自己也是太不冷靜了,說個事情怎麽就成了這樣。

☆、擦槍走火

因為和游騰塘的不愉快,陸小宛整個人都懨懨的。

想著他竟然信了戴希的話,心裏的失望鋪天蓋地而來。

真是冤家路窄,第二天例會前,陸小宛正在會議室準備會議材料,戴希提前進來了。趾高氣昂的從她面前走過,陸小宛假裝沒看見。

會議結尾總結一月工作績效考核時,戴希又提到了這件事:“雖然我已經準備好了庫存事件的材料說明,正準備上交游總,但是還是非常感謝陸助及時提醒。謝謝。”

陸小宛想著兩面三刀,口是心非的女人真可惡。

這樣想著便冷冷的說:“戴希,游總說的對,這件事我錯了,我向你道歉。哦!我還得謝謝你。謝謝你言傳身教告訴我,什麽是惡人先告狀。受教,多謝。”

陸小宛說道,然後低下頭假裝漫不經心的看手下的筆記本。

會議室的空氣一下子降到零點,大家都不清楚平時溫墩的陸小宛今天怎麽了。

假裝看大屏幕PPT的同時,餘光偷偷的看戴希,很明顯臉已經掛不住了。

顧端陽看著形勢不妙,陸小宛和戴希劍拔弩張,憤怒中的女人都不是好惹的,況且這件事明顯的就是戴希有錯在先,陸小宛只是以牙還牙。

想著不要讓陸小宛被人說得理不饒人,連忙站出來說:“游總,年中舞會快到了,我們這些日子可是辛苦了,怎麽也得給我們加點料啊。”

這話一出,會議氣氛果然活躍了起來,這是每年公司的大聚會,是大家翹首以盼了很久的事情。

“可以,今年的業績比往年同時段上漲30%,這是非常可觀的數據。所以,我會上報大老板Hans,增加聚會經費。”游騰塘說。

其實他正懊惱著自己聽信戴希的多了點,結果導致前一天和陸小宛的不愉快。聽到顧端陽轉移話題,便想著會後找陸小宛再寬慰她一下。

游騰塘一直想著找個機會和陸小宛說那天自己太沖動了,可是她一直躲著他,避免和他單獨相處。

和他說工作,也是極為冷靜,看不出來任何情緒,整個人似乎老成了許多。工作起來不茍言笑,平時和別人說話,聲音輕輕的,笑容可掬卻又疏離。

想起那天吵架時,她問他的,自己連情敵的機會都沒有,怎麽就成戴希情敵了。

看到她哀怨的眼神,心裏還是有點疼痛的,想必陸小宛比他還難受。

沖動之下說的話,有時就和酒後吐真言一樣,也是內心真實映照。

顧端陽依舊是不停的談單子,應酬,接單。

有時候累了,就去陸小宛辦公室坐一會,嬉皮笑臉的要她泡茶喝。

有一次談到她和戴希的那場爭吵,又戲謔她道:“你那次那麽猛的勁倒是挺厲害的,第一次見你那麽尖利的對一個人。”

陸小宛坐在椅子上不答話。

“其實也好,真的,反擊一下,別讓人以為是軟柿子好捏。尤其是從你這樣一個人口裏出來的。”

陸小宛苦笑,頭靠在椅子上,目光看向天花板說:“其實,我挺後悔的。逞一時之快。”

自從那天後,她就一直躲著他,她怪他不信她,和他置氣,全都是因為她心裏在乎他對自己的評價。

她一時口快怨他,說完就後悔了,她不希望自己的愛意影響他,卻還是說出口了。所以這些天一直躲著他。

顧端陽看她神情低落,知道原因,自己心裏也堵的慌,說:“你這是何苦呢。”

陸小宛回過神說:“你又是何苦呢?”

彼此心照不宣,相視而笑。

公司年中舞會,安排在金雞湖大酒店。

大老板Hans致詞,老樣子感謝所有人的辛勤付出,一大段官話後,說道,他知道大家對他的話也沒興趣,但程序總得走,他就言簡意賅不浪費大家玩樂時間時,被壓抑著的活躍氣氛開始上冒,在他結束講話說大家High起來的一剎那瞬間爆發。

音樂,燈光,美酒,混合起來總能激發人的熱情。

游騰塘處在人群中心,被一堆人圍著,難得大家可以這麽近距離的和領導套近乎,肯定不容錯過。戴希是這群人中最顯眼的。

她穿著黑色雪紡連衣裙,妖嬈的身材在裙子裏若隱若現。層林盡染的大波浪,時不時往後撩一下,風情萬種。

只聽她左一口游總,右一口游總的叫著,業務跟單部的其他同事也附和著,好不熱鬧。

陸小宛找了一個角落坐下來,興趣索然。

顧端陽看到她在角落最靠近墻的桌子邊坐著,便走過來。

“怎麽,被打入冷宮了?”一貫的嬉皮笑臉,不熟悉的人很難聯想到他會是談判桌上老練果斷的高手。

“你們市場部的人呢,怎麽沒逮著機會灌你,真不中用讓你遛出來。”

“那幫孫子,要想灌我,下半年少給經費,看誰敢。”牛逼哄哄的說。

“他們都知道你不會克扣他們的。”

聽她這樣說,他輕輕一笑:“找點樂子唄,一個人坐在這裏,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做常伴青燈古佛呢。”

陸小宛輕嘆一口氣說:“你才要做尼姑呢。”

“那就走,喝酒去。”說著便要來拉她。

“不要了,我想一個人坐會。”陸小宛拒絕道。

顧端陽想了想,說:“行,如果覺得不好就早點回去,別為難自己。或者告訴我,我送你回去。”

“好。”陸小宛明白他的好意。

游騰塘喝了很多酒,好不容易擺脫了戴希,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,腿也有點打晃,走起路來輕飄飄的,頭重腳輕的感覺。

想著要到外面吹吹涼風醒醒腦,便往酒店外面走來。

金雞湖大酒店臨金雞湖而建,沿著蜿蜒曲折的酒店回廊,正好可以欣賞湖面的美景。

走到花園水池旁,看到陸小宛正獨坐在噴泉邊,水花濺濕了裙角都渾然不知。走過去,靠著她坐下,陸小宛嚇了一跳,再看看原來是他,才定下心來。

聞著他滿身酒氣,忍不住說:“怎麽喝這樣多?你忘了自己胃不好了嗎?”

游騰塘迷離著眼:“不為之前的事生氣了?”

陸小宛沒有答話。

晚風混著湖水,雖是初夏,吹在皮膚上還是冷冷的。

“你喝多了,我送你回去吧。”陸小宛看身邊的人已經頭耷拉下來,應該是喝醉想睡了。

“嗯。”模糊的聲音。

他的公寓離這裏不遠,停好車扶他到公寓門口,陸小宛覺得自己都快虛脫了。

咬咬牙,把他扶到房間門前,騰出一只手來準備開燈,一個沒註意半掛在她身上的人失去了一只手的支撐,壓著她摔下來倒在地毯上。

他的氣息那樣近,就吹在她臉邊,陸小宛覺得全身都燃燒了起來。

游騰塘醉醺醺的,感覺到身邊有人,用手摸摸,溫軟的身子。感覺曼青又回來了,這次的夢竟是這般美好,真實的有溫度的。

她吹氣如蘭,忍不住親吻上去,溫潤的唇甜甜的,心裏吶喊著曼青......曼青......迫不及待的汲取這美好的感覺。

陸小宛驚呆了,被他吻得四肢發軟無力抵抗,他的吻先是溫柔的試探,而後就是霸道的似乎是積壓許久的索取。從嘴唇到耳邊,欲望沖到頭腦,沖散一切理智。

他攻城略地,她城池盡失。

空氣中彌漫著激情後的氣息,剛才的汗粘在身上這會冷了,才覺察還在地上。

他漸漸平靜,像個孩子心滿意足的沈沈睡去。這是冰火兩重天嗎?陸小宛心想。

渾身酸疼像散了架似的。強撐著爬起來,思維也慢慢清醒。

他喝醉了,她沒有,可是自己這是幹了什麽?身邊全是零散的衣物,一 一撿起,看到他的內衣,心跳還是漏了一拍。

重新穿戴完,從床上抱下被子給他蓋上。均勻的呼吸聲,他睡得很好。

明早他會發現一切,自己該如何面對他?

陸小宛很是忐忑,他會不會就此認定她算計了他?

他會不會責備她的不躲閃?

他會不會覺得她乘人之危?

他會不會覺得她是個放縱不自愛的人?

她又問自己,後悔嗎?內心很堅定,不後悔,粉身碎骨萬丈深淵也不悔。

陸小宛坐在他旁邊,靜靜的看著他,此刻她是明白自己內心的,她愛他,為了他付出什麽都是值得的。

她打定主意,如果他能接受她,那是上天垂憐,她必珍惜。

如果他不能接受自己,她會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。

游騰塘醒來時,發現自己蓋著被子躺在地上,再摸摸自己,什麽都沒穿。

閉上眼,依稀記得陸小宛送他回家,然後...

一下子睡意全無。自己做什麽了?

他不敢相信。天已經大亮了,把被子拿回床上。

淺灰色地毯上,一小塊血跡很是明顯,提醒著他昨晚的一切,他知道那是什麽,處子之血,在和曼青洞房花燭夜他見過。

勉強穿戴好,出了房間門,家裏空空的,她已經走了。

再回到床邊坐下,全是自責。

從衣服口袋裏翻出手機,找到她的電話,鈴聲響了很久才被接起。一時語塞,不知從哪裏說起,說什麽好。

陸小宛聽到手機響了,一看是他,不知道怎麽和他說,千言萬語竟一個字也吐不出來。

就這樣靜默著,他沒說話,她也不知道怎麽開頭。

許久,沙啞的聲音傳來:“小宛。”

“我在。”

“對不起。”

“One night stand而已,不要放在心上。”故作輕松的說。

她很害怕他再說什麽,她也知道他要說什麽了,所以,以飛快的語速說:“我要請兩天假。”

“好。”

電話掛斷,這是陸小宛第一次主動掛段他的電話。

本想裝作若無其事的去上班,可脖頸處的吻痕太過顯眼,無處可藏,只能在家裏待著。

手機屏幕熄滅,蜷縮在床上,淚如雨下。

☆、遠離

游騰塘從陸小宛辦公室走過,她確實沒來,七八個平方的辦公室收拾得井井有條,桌面上的文竹被照料得青翠蔥郁。

昨晚的事情湧上心頭,仿佛心底有一處城墻坍塌,缺了個口,卻軟軟的不忍觸碰。

陸小宛終究也成了他心底的一處軟肋。

一天忙碌下來,已經是華燈初上。

開著車出了公司所在的工業園區,一時不知道往哪裏去,漫無目的的開著,才發現走到了陸小宛小區樓下。

天完全黑了,破舊的樓道口沒有燈光,只有道路旁昏暗的路燈照的樓道口幽幽的。

初夏,小區裏人行色匆匆,這會該是吃晚飯的點了,時不時傳來炒菜顛勺的聲音,還有飯菜的香氣。

在車裏猶豫了一會,拿起手機,按下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號碼。

“游總。”柔柔的聲音,她還是這樣叫他,熟悉而遙遠。似乎什麽事都沒有發生,還有以前匯報工作的老樣子。

“我,在你樓下,等你下來!”話說的斷斷續續。

陸小宛連忙趴到窗戶上看,果然是他的黑色本田。

陸小宛沒料到他會來,驚慌失措,脖子裏的吻痕用隔離霜塗了幾遍都遮不住,沒辦法硬著頭皮走下來。

游騰塘見她穿深藍色帶小花雪紡襯衫,黑色半身蓮蓬裙,齊耳短發,瘦小的身影低著頭快步的從樓梯口下來,鉆到他車上然後扭過頭看向窗外。

“今天還好嗎?”感覺嗓子有點發澀。

“嗯。”

“還沒吃飯吧?出去吃飯。”

“不要。”

他疑惑的看向她,感覺到他的註視,緩緩轉過頭來。囁嚅道:“不方便。”說完,臉已完全羞紅。

透過反光鏡,身邊的人雖然低著頭,脖頸處淩亂的暗紅色吻痕仍看的清清楚楚,頓時明白她的窘迫,今天不上班大概也是這個原因。

他這個作案者心跳完全亂了節奏。他感覺渾身的血液往上湧,整個人異常燥熱,搖下車窗,讓涼風稍微透進來一點,慢慢的才感覺心歸於平靜。

“小宛,對不起。”他的眼神是她從沒有見過的,悲傷的,遲疑的。

“沒關系,這不算事,那個......這個事錯在我......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。”陸小宛有點語無倫次。

“我還沒有做好準備,做好準備去重新開始一段新的感情。”

“我懂,我沒事。你放心。”

“小宛,給我點時間。”

“好......不......你不需要為這事費神,現在社會,這很正常,對不?我們都忘了它。對,忘了它。”

游騰塘看身邊的人似乎在和他說話,又似乎在自言自語。

剛剛從樓上下來,並沒有換鞋,黑色拖鞋襯托的腳踝更加膚如凝脂。雙腳不停的上下來回踢動,一上一下無不透露著她內心的不安。

“小宛,我八歲時就認識了曼青......那時,我父母在臺北賣早點,她家在我家對面。她很活潑開朗,愛開玩笑愛笑,笑起來眉角彎彎的很可愛。我們經常一起玩耍,玩的最多的就是過家家,老掉牙的游戲卻樂此不疲。她演媽媽,我演爸爸。那時真的天真無邪......我們倆一起讀國小,真是有緣,我們一直是同班同學......後來,兩個人又進了同一所國中,那時我們就戀愛了。我們彼此鼓勵,並沒有因為戀愛分心讓學習成績掉下來。每次我和她都是班級裏第一第二,那種感覺真好......有這樣一種愛,讓你覺得時時刻刻都在變成最好的自己。”游騰塘看向車前,沈醉在往事裏。

情緒稍微平靜下,繼續說:“我的童年,我的青春年少,一直有她的陪伴。她知道我所有的優點缺點,陪我笑,陪我瘋。後來我們又考進同一所大學,再一起留學。留學很苦,那時我們都是窮學生,經濟條件有限,我們就邊打工邊讀書。加拿大的冬天很冷,曼青的手上有很多凍瘡,都是打工路上來回折騰凍出來的。小宛,曼青是陪我走過困難,走向更好的那個人。留學生活不是電視劇上那樣光鮮的,有很多辛苦,不經歷的人無法體會。後來。我們回臺灣結婚了,她給我生了一兒一女,也算是圓滿。我以為日子就會這樣甜甜美美的過下去,可是她卻生病了,病來如山倒。她一天天憔悴下去。我聞夠了醫院消毒水的味道。”他再也說不下去。

陸小宛側過身,伸出一只手搭在他胳膊上,他轉過頭看向她,她也不再避著他的目光。

“聽你自己的心,如果你一直放不下她,那就繼續愛著她。”

陸小宛說的很堅定,“不要為昨晚的事,過多的放心上,我很好,我沒有關系。我是愛著你,但是你看,我還年輕,我還可以遇到更好的,或許我以後會再愛上其他人,這都有可能,對不對?”

淚水模糊了視線,流到嘴裏,鹹鹹的,澀澀的。

她不要他難過,她不要讓他覺得為難。

如果她的愛,會讓他痛苦,她寧可沒有遇到他,寧可沒有愛上他。

“我錯了,對不起,我不該愛上你。或者我離職...我離職。”陸小宛泣不成聲。

“小宛。”

他捧起她的臉,一只手撫摸上脖子處的傷疤,那是上次她救他時留下的痕跡:“你是個好姑娘,是我不對,一開始就是我錯了,我把你當成曼青,我以為自己能控制好。對不起。給我時間。相信我。”

這個鐵骨錚錚的大男人,被陸小宛哭的肝腸寸斷,方寸大亂。

他不是對陸小宛沒有感覺,他甚至是有點點喜歡她的,可是他過不去心中的坎。

曼青在他懷裏離世,心中摯愛在手裏漸漸沒有溫度,那天艷陽高照,他卻如墜深淵,寒入肌骨,痛徹心扉。

刻苦銘心的痛並沒有隨著時間消逝,反而像陳年老窖,越釀越純,醉不可拔。

“你看,我怎麽這麽多愁善感,一點都不像平時的我。”她用哭花了的臉,擠出一點笑容來對他說,同時下定決心,放開他,不再打擾他。

“小宛,在我心裏,你再也不是其他人。”

“嗯。哭的我都餓了。請我吃甜點。”

“好。”

開車到好利來,他說:“你在車裏等我,我去買。”

陸小宛點點頭,看著他身影走進店裏,心裏的難受像水草一樣,瘋狂生長。

眼淚又想泛上來,擡擡頭,看著車頂,把它逼回去。

一會,他就回來了,黑森林,巧克力莫斯,提拉米蘇都是她喜歡的。濃濃的甜味膩在嗓子裏,整個人舒服很多。她喜歡甜點,因為吃點甜的,心裏就不覺得苦了。

他看著她,大口大口的吃著甜品,心裏說不出的心疼。他知道她這是用甜品填補內心的酸楚。而這酸楚,全是從他而來。

這麽好的女孩,他辜負了她。

“小宛,如果下輩子可以選擇,我會選擇先認識你。”

“好,我等你。”

游騰塘看著她,低著頭腮幫子鼓鼓的,含糊不清的回答他,心裏全是不忍。

陸小宛的淚滴到奶油上,砸出來一個個小坑。幸好她低著頭,他看不見。

這兩天,唐燕和範馨文都出差了。回到家,黑漆漆的,走到陽臺,他的車沒開燈,也沒有走。

晚風吹著,陸小宛覺得自己已經支離破碎了。

顧端陽說的對,這世上愛情的路有很多種,她選擇了最難走的那條,等待。

等待他心裏走過滄海桑田後的坦然,等待他越過風雨後的陽光,等待他能夠接納她。

她不知道最終等來的將是什麽,不過她做好了最壞的打算,賭的也許只是一輩子,一輩子而已,不算漫長。

再上班時,陸小宛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。對著鏡子看看自己,更加精致,毫無破綻。

這幾天,她沒有和他聯系,身上印跡淡化的同時,她的心也開始靜如止水。

他說過,愛是讓兩個人越來越好,所以她想她也在做越來越堅強的自己。

她也越來越不重視戴希時不時的挑釁,陸小宛無心和她戀戰,毫無意義。

有天,看她在游騰塘辦公室門前搔首弄姿,反而像是小醜作戲。

有點為她悲哀,卻又發現自己太過刻薄,她自己又何嘗不悲哀。

周一例會完,大家都散去了,只有陸小宛在收拾會議後殘餘水杯和資料。

顧端陽隨意的將手中文件夾往陸小宛前面一甩,跳著坐到會議桌上:“告訴哥哥我,誰欺負你了?”

陸小宛被問的莫名其妙,睜大了眼睛看他:“你發燒了吧?我與世無爭,誰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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